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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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萬事開頭難。
給霍星川構建基本的思維框架著實花了不少功夫，可等理論框架架構起來之後，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不知是陳溪這個老師教得好，還是霍星川這個學生悟性高，一番寫寫畫畫之後，霍星川居然不但理解了陳溪的意思，還會自己親手畫圖寫公式了。
一國之君拈著毛筆在宣紙上大畫平面直角坐標系，這等荒唐情景，居然就自然而然地在陳溪的眼前鋪展開來了。
霍星川把陳溪剛才寫的東西自己重新推導了一遍，其中晦澀難懂之處一時半刻理解不了，但大體的思路都已經理順了。
“雲夢說的不錯，”霍星川放下毛筆，滿意地端詳著自己剛寫下文字公式的宣紙，“小溪果然聰慧過人。”
小溪……陳溪被他這驟然轉變的稱呼弄得打了個哆嗦，暗道，還是叫我“陳女官”吧，公事公辦，不要套近乎。
他把那宣紙顛來倒去地看，十分滿意，簡直恨不得當場傳召戶部尚書陳念，來給他這位表舅炫耀炫耀自己的新學識。
“朕要謝謝小溪的指教。”他放下宣紙，因興奮而熾熱的目光落在陳溪身上，“投桃報李，你有什麽事需要朕幫忙的嗎？”
這話一出，陳溪的眼睛一下子冒起了精光。
她想求他幫助的事兒多著呢！
一方面是與回現代相關的，她想求他允許她隨意翻閱禦書房的書籍，她想求他請個靠譜的道士或方術士來幫她找到回現代的法子！
另一方面是CP相關的，她想看林墨山和霍星川談情說愛瘋狂發糖最好是要那種冷靜克制但又暗流湧動的嗚嗚嗚！
黃色廢料的不要，脖子以下的描寫不要！
畢竟她的理想寫作平臺是綠晉江，在那裏，脖子以下的愛情是無法通過審核的（嚴肅）
一邊幻想著回現代在綠晉江被讀者們嗷嗷愛，一邊腦補著山川CP的克制寵愛，陳溪心中仿佛炸開了一朵兩朵三四朵巨型煙花，美得整個人都飄飄然了。
然而這些真情實感的心願卻是不能告訴霍星川的。
她收斂了腦內粉紅小劇場，卑微發言：“臣想去欽天監……”
這答案和霍星川預料中的不一樣。
他楞了一瞬，很快回過神來。
想必她是介懷“彗星襲月”那檔子事兒，欽天監那幫神神叨叨的人此番搞事情八成是受了母後的指點，諒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也好，讓她去欽天監親自問問，他不想她在皇宮裏住的不踏實。
“好。”
霍星川幹脆利索地應允了，轉念一想，又怕欽天監那幫人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又補充一句，“只是今日時辰不早了，明日你便不用急著來禦書房，先去欽天監做你要做的事便好。”
得提前讓曹安給欽天監那邊通個氣兒，讓他們撿些吉祥話說，省得嚇著小溪。
陳溪欣然點頭，明天就明天，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擷香殿裏已經備好了晚膳。
除了陳溪最愛吃的荷包裏脊肉和霍雲夢最愛吃的花菇鴨掌之外，還有佛手金卷等幾道菜，配著紅豆膳粥，甜品是蜜餞櫻桃。
都是女孩子們喜歡的口味。
兩人坐在桌前，小橘貓就豎著尾巴在桌邊繞來繞去，眼巴巴地等著人來摸摸貓頭。
霍雲夢在殿裏擼貓擼了一整天，這會兒註意力都在陳溪身上。
陳溪雖然有心擼貓，但是小貓貓都是掉毛怪，她要真俯下身子擼貓，只怕揚起的貓毛就得飛揚到菜裏去。
都是極好的菜色，陳溪可舍不得。
兩人慢悠悠地盛粥夾菜，倒把小橘貓晾在一邊，委委屈屈地叫了幾聲。
“嬌氣包。”
霍雲夢評價小橘貓，邊說話邊用勺子在自己的粥碗裏輕輕攪了攪，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撞聲，“片刻離不得人，午歇的時候也要窩在我懷裏才肯安生呢。”
霍雲夢嘴上說著嗔怪的話，眉眼間卻都是不加掩飾的愛意。
這樣可愛又黏人的小貓咪，誰不喜歡呢？
“陳溪姐姐，今天在禦書房辛苦不辛苦呀？我皇兄沒有為難你吧？”
陳溪夾了一塊荷包裏脊，笑著搖頭：“曹公公事無巨細地指點了，皇上倒也沒有為難我。”
霍雲夢這便可以放心地繼續嗑皇兄x陳溪姐姐了。
對於CP粉而言，平凡的日子也硬是可以賦予特殊意義，譬如今日，在霍雲夢這位CP粉看來，那可不就是皇兄x陳溪姐姐關系貼近的第一步嘛！
小公主心潮澎湃，即便是陳女官的下班時間，她作為CP粉，也要助皇兄一臂之力，多說一些皇兄的事情，好讓陳溪姐姐時刻不要忘記皇兄。
“唔，說起來，三四年前，陳四娘——就是戶部尚書陳念的女兒，論起來她要叫我皇兄一聲表哥的——她也做過禦前女官。”
許是意識到這麽說會讓陳溪心中對皇兄產生芥蒂一樣，霍雲夢擺了擺手，道，
“陳四娘和陳溪姐姐卻不一樣，雖然你們都姓陳，也都是禦前女官，但是我皇兄不喜歡陳四娘的！”
陳溪一筷子裏脊肉險些沒夾穩。
瞧公主這話說的，你皇兄不喜歡陳四娘，也未見得有多麽待見我啊！
霍雲夢見陳溪無太多反應，一時有些著急，這一著急便把不該兜的底也給兜了出來……
“姐姐聽我說呀。”
“陳四娘在禦前只伺候了一天，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都尚未點著呢，就被我皇兄尋了個由頭打發走了。”
“姐姐別不信呀，真的。”
陳溪對霍星川的前塵往事並無太大興趣——當然，除了和林墨山有關的部分。
經過一天的相處，陳溪多少摸到了霍星川這人說話做事的套路。
當然，帝王心海底針，她也無意成為他肚子裏的蛔蟲，不過是知己知彼，以免惹麻煩罷了。
反正只要她能想辦法回到現代，什麽皇帝不皇帝的，有啥了不起呢！
眼下霍雲夢說得激動，連筷子都停了，陳溪有些好笑，便道：“陳四娘是皇上的表妹，都只在禦前伺候了一天便被打發走了，也不知道我能堅持幾天哈。”
“哎呀陳溪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皇兄也不是那種無事生非讓人家姑娘下不來臺的人……”
陳溪嘴角抽了抽，心道：你確定他不是？
你這親情濾鏡也有點厚啊我的雲夢寶貝。
“皇兄說，”霍雲夢壓低了聲音，“陳四娘上任第一天，給他奉茶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腳下一絆，把那茶水都給撒到我皇兄的衣袍上了……”
霍雲夢說到此處，擡手比了比自己腰部以下的位置，面露鄙夷：“茶水潑了一身我皇兄自然是惱了，但接下來還有更惱人的。那陳四娘平日裏看著端莊持重的，當時居然整個人跪在我皇兄身前，擡手要去擦我皇兄身上的茶水……”
說到這暧昧之處，霍雲夢臉色微紅，評價道：“真不知是情急失了章法，還是故意為之的！”
話說的這樣直白，陳溪自然也就聽懂了。
難怪霍星川處處提醒她不要肖想，原來他不是自戀過度，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想來那位陳四娘身為太後本家的閨秀，應當是當時入宮為妃甚至為後的重要人選，只怕安排她進禦書房也是為了和皇帝培養感情。可誰知道這陳四娘如此耐不住性子，妄圖用投懷送抱那一套搞定霍星川，反倒弄巧成拙了。
對於陳四娘，霍雲夢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而陳溪心裏卻有一絲淡淡的同情。
陳溪想，三四年前，霍星川已是婚齡，想來當時的陳四娘也是等了多年，實在耗不起了才出此下策的。
否則人家身為大家閨秀，何必自降身份做這等事？
可是想到霍星川險些被人吃豆腐的事兒，陳溪莫名地覺得心氣不順。
陳溪一夜輾轉，半夢半醒間掛在心頭的竟是陳四娘意欲對霍星川投懷送抱之事。
她想，自己這恐怕是嗑CP嗑的太過真情實感，以至於人家霍星川身邊出現個嬌嬌軟軟的小美人她都要介意得睡不著覺。
四月春風夜，天黑月遙，宮燈明明滅滅。
這宮裏難免的不止陳溪一個。
霍星川身著白色中衣，負手立於庭中，夜風微涼，吹得原本就失眠的人困意全無。
他失眠的誘因不是別的，正是那新上任的陳女官。
她真特別，甚至不像他所熟悉的人類少女，更像一只小狐貍，腦子裏裝著千奇百怪的想法。
而那些想法都是他聞所未聞，叫他牽掛也叫他著迷。
叫他在這樣的四月春夜裏，站在這裏，想著她。
想到陳溪雙瞳剪水的模樣，他不由地勾起了唇角，可意識到自己被她牽著心緒，他又負氣似地強迫自己拉下了臉。
有點奇怪。
有令人無法忽視的情緒從心口往四肢百骸靜靜湧動。
她試圖用燭臺砸他。
她說清池比他更好。
她在母後提起讓她做女官時有明顯的不願意。
而一向高高在上的霍星川自認是京城萬千少女的理想型，此時居然一門心思牽掛著陳溪——他才認識她幾天啊！他明明獨自抗爭堅持不成親近十年了！陳溪才出現幾天，他難道就要自打臉嗎？
他閉了閉眼，胸腔起伏激蕩。
京城中高門閨秀什麽樣的沒有，他想，只要他輕輕勾一勾手指，端莊的、嬌軟的、明艷的，各種類型的美麗少女就會在他面前排起長隊等待他的青睞。
而陳溪……
她算不上美艷動人，更算不上端莊穩重，他怎麽就……
他再難自我欺騙，涼涼夜風拂面，使他清醒地意識到，有什麽天外飛來的火星子在春夜裏落入他心中，即將蔓延成無邊無際的心火。
霍星川認命地喟嘆一聲，好吧，打臉就打臉，破功就破功吧。即便他是一國之君，仍有難以自控的心緒。
是的，陳溪不是出身最高貴的，不是最聰明的，更不是最漂亮的。
她甚至根本不喜歡他。比起他，她似乎更在意清池一些……
霍星川這下是真的笑不出來了，他閉了閉眼，灌了一身春風。
瞧，她真厲害。讓二十多年來情竇未開的天子，獨立庭院中，咂摸著這份從未體會過的甜蜜與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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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開頭難。
給霍星川構建基本的思維框架著實花了不少功夫，可等理論框架架構起來之後，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不知是陳溪這個老師教得好，還是霍星川這個學生悟性高，一番寫寫畫畫之後，霍星川居然不但理解了陳溪的意思，還會自己親手畫圖寫公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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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星川把陳溪剛才寫的東西自己重新推導了一遍，其中晦澀難懂之處一時半刻理解不了，但大體的思路都已經理順了。
“雲夢說的不錯，”霍星川放下毛筆，滿意地端詳著自己剛寫下文字公式的宣紙，“小溪果然聰慧過人。”
小溪……陳溪被他這驟然轉變的稱呼弄得打了個哆嗦，暗道，還是叫我“陳女官”吧，公事公辦，不要套近乎。
他把那宣紙顛來倒去地看，十分滿意，簡直恨不得當場傳召戶部尚書陳念，來給他這位表舅炫耀炫耀自己的新學識。
“朕要謝謝小溪的指教。”他放下宣紙，因興奮而熾熱的目光落在陳溪身上，“投桃報李，你有什麽事需要朕幫忙的嗎？”
這話一出，陳溪的眼睛一下子冒起了精光。
她想求他幫助的事兒多著呢！
一方面是與回現代相關的，她想求他允許她隨意翻閱禦書房的書籍，她想求他請個靠譜的道士或方術士來幫她找到回現代的法子！
另一方面是CP相關的，她想看林墨山和霍星川談情說愛瘋狂發糖最好是要那種冷靜克制但又暗流湧動的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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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的理想寫作平臺是綠晉江，在那裏，脖子以下的愛情是無法通過審核的（嚴肅）
一邊幻想著回現代在綠晉江被讀者們嗷嗷愛，一邊腦補著山川CP的克制寵愛，陳溪心中仿佛炸開了一朵兩朵三四朵巨型煙花，美得整個人都飄飄然了。
然而這些真情實感的心願卻是不能告訴霍星川的。
她收斂了腦內粉紅小劇場，卑微發言：“臣想去欽天監……”
這答案和霍星川預料中的不一樣。
他楞了一瞬，很快回過神來。
想必她是介懷“彗星襲月”那檔子事兒，欽天監那幫神神叨叨的人此番搞事情八成是受了母後的指點，諒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也好，讓她去欽天監親自問問，他不想她在皇宮裏住的不踏實。
“好。”
霍星川幹脆利索地應允了，轉念一想，又怕欽天監那幫人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又補充一句，“只是今日時辰不早了，明日你便不用急著來禦書房，先去欽天監做你要做的事便好。”
得提前讓曹安給欽天監那邊通個氣兒，讓他們撿些吉祥話說，省得嚇著小溪。
陳溪欣然點頭，明天就明天，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擷香殿裏已經備好了晚膳。
除了陳溪最愛吃的荷包裏脊肉和霍雲夢最愛吃的花菇鴨掌之外，還有佛手金卷等幾道菜，配著紅豆膳粥，甜品是蜜餞櫻桃。
都是女孩子們喜歡的口味。
兩人坐在桌前，小橘貓就豎著尾巴在桌邊繞來繞去，眼巴巴地等著人來摸摸貓頭。
霍雲夢在殿裏擼貓擼了一整天，這會兒註意力都在陳溪身上。
陳溪雖然有心擼貓，但是小貓貓都是掉毛怪，她要真俯下身子擼貓，只怕揚起的貓毛就得飛揚到菜裏去。
都是極好的菜色，陳溪可舍不得。
兩人慢悠悠地盛粥夾菜，倒把小橘貓晾在一邊，委委屈屈地叫了幾聲。
“嬌氣包。”
霍雲夢評價小橘貓，邊說話邊用勺子在自己的粥碗裏輕輕攪了攪，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撞聲，“片刻離不得人，午歇的時候也要窩在我懷裏才肯安生呢。”
霍雲夢嘴上說著嗔怪的話，眉眼間卻都是不加掩飾的愛意。
這樣可愛又黏人的小貓咪，誰不喜歡呢？
“陳溪姐姐，今天在禦書房辛苦不辛苦呀？我皇兄沒有為難你吧？”
陳溪夾了一塊荷包裏脊，笑著搖頭：“曹公公事無巨細地指點了，皇上倒也沒有為難我。”
霍雲夢這便可以放心地繼續嗑皇兄x陳溪姐姐了。
對於CP粉而言，平凡的日子也硬是可以賦予特殊意義，譬如今日，在霍雲夢這位CP粉看來，那可不就是皇兄x陳溪姐姐關系貼近的第一步嘛！
小公主心潮澎湃，即便是陳女官的下班時間，她作為CP粉，也要助皇兄一臂之力，多說一些皇兄的事情，好讓陳溪姐姐時刻不要忘記皇兄。
“唔，說起來，三四年前，陳四娘——就是戶部尚書陳念的女兒，論起來她要叫我皇兄一聲表哥的——她也做過禦前女官。”
許是意識到這麽說會讓陳溪心中對皇兄產生芥蒂一樣，霍雲夢擺了擺手，道，
“陳四娘和陳溪姐姐卻不一樣，雖然你們都姓陳，也都是禦前女官，但是我皇兄不喜歡陳四娘的！”
陳溪一筷子裏脊肉險些沒夾穩。
瞧公主這話說的，你皇兄不喜歡陳四娘，也未見得有多麽待見我啊！
霍雲夢見陳溪無太多反應，一時有些著急，這一著急便把不該兜的底也給兜了出來……
“姐姐聽我說呀。”
“陳四娘在禦前只伺候了一天，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都尚未點著呢，就被我皇兄尋了個由頭打發走了。”
“姐姐別不信呀，真的。”
陳溪對霍星川的前塵往事並無太大興趣——當然，除了和林墨山有關的部分。
經過一天的相處，陳溪多少摸到了霍星川這人說話做事的套路。
當然，帝王心海底針，她也無意成為他肚子裏的蛔蟲，不過是知己知彼，以免惹麻煩罷了。
反正只要她能想辦法回到現代，什麽皇帝不皇帝的，有啥了不起呢！
眼下霍雲夢說得激動，連筷子都停了，陳溪有些好笑，便道：“陳四娘是皇上的表妹，都只在禦前伺候了一天便被打發走了，也不知道我能堅持幾天哈。”
“哎呀陳溪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皇兄也不是那種無事生非讓人家姑娘下不來臺的人……”
陳溪嘴角抽了抽，心道：你確定他不是？
你這親情濾鏡也有點厚啊我的雲夢寶貝。
“皇兄說，”霍雲夢壓低了聲音，“陳四娘上任第一天，給他奉茶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腳下一絆，把那茶水都給撒到我皇兄的衣袍上了……”
霍雲夢說到此處，擡手比了比自己腰部以下的位置，面露鄙夷：“茶水潑了一身我皇兄自然是惱了，但接下來還有更惱人的。那陳四娘平日裏看著端莊持重的，當時居然整個人跪在我皇兄身前，擡手要去擦我皇兄身上的茶水……”
說到這暧昧之處，霍雲夢臉色微紅，評價道：“真不知是情急失了章法，還是故意為之的！”
話說的這樣直白，陳溪自然也就聽懂了。
難怪霍星川處處提醒她不要肖想，原來他不是自戀過度，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想來那位陳四娘身為太後本家的閨秀，應當是當時入宮為妃甚至為後的重要人選，只怕安排她進禦書房也是為了和皇帝培養感情。可誰知道這陳四娘如此耐不住性子，妄圖用投懷送抱那一套搞定霍星川，反倒弄巧成拙了。
對於陳四娘，霍雲夢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而陳溪心裏卻有一絲淡淡的同情。
陳溪想，三四年前，霍星川已是婚齡，想來當時的陳四娘也是等了多年，實在耗不起了才出此下策的。
否則人家身為大家閨秀，何必自降身份做這等事？
可是想到霍星川險些被人吃豆腐的事兒，陳溪莫名地覺得心氣不順。
陳溪一夜輾轉，半夢半醒間掛在心頭的竟是陳四娘意欲對霍星川投懷送抱之事。
她想，自己這恐怕是嗑CP嗑的太過真情實感，以至於人家霍星川身邊出現個嬌嬌軟軟的小美人她都要介意得睡不著覺。
四月春風夜，天黑月遙，宮燈明明滅滅。
這宮裏難免的不止陳溪一個。
霍星川身著白色中衣，負手立於庭中，夜風微涼，吹得原本就失眠的人困意全無。
他失眠的誘因不是別的，正是那新上任的陳女官。
她真特別，甚至不像他所熟悉的人類少女，更像一只小狐貍，腦子裏裝著千奇百怪的想法。
而那些想法都是他聞所未聞，叫他牽掛也叫他著迷。
叫他在這樣的四月春夜裏，站在這裏，想著她。
想到陳溪雙瞳剪水的模樣，他不由地勾起了唇角，可意識到自己被她牽著心緒，他又負氣似地強迫自己拉下了臉。
有點奇怪。
有令人無法忽視的情緒從心口往四肢百骸靜靜湧動。
她試圖用燭臺砸他。
她說清池比他更好。
她在母後提起讓她做女官時有明顯的不願意。
而一向高高在上的霍星川自認是京城萬千少女的理想型，此時居然一門心思牽掛著陳溪——他才認識她幾天啊！他明明獨自抗爭堅持不成親近十年了！陳溪才出現幾天，他難道就要自打臉嗎？
他閉了閉眼，胸腔起伏激蕩。
京城中高門閨秀什麽樣的沒有，他想，只要他輕輕勾一勾手指，端莊的、嬌軟的、明艷的，各種類型的美麗少女就會在他面前排起長隊等待他的青睞。
而陳溪……
她算不上美艷動人，更算不上端莊穩重，他怎麽就……
他再難自我欺騙，涼涼夜風拂面，使他清醒地意識到，有什麽天外飛來的火星子在春夜裏落入他心中，即將蔓延成無邊無際的心火。
霍星川認命地喟嘆一聲，好吧，打臉就打臉，破功就破功吧。即便他是一國之君，仍有難以自控的心緒。
是的，陳溪不是出身最高貴的，不是最聰明的，更不是最漂亮的。
她甚至根本不喜歡他。比起他，她似乎更在意清池一些……
霍星川這下是真的笑不出來了，他閉了閉眼，灌了一身春風。
瞧，她真厲害。讓二十多年來情竇未開的天子，獨立庭院中，咂摸著這份從未體會過的甜蜜與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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